紫色水窪

「我說，顎美，放我走吧。」坐在梳妝台前，銀時不安分地在位置上扭來扭去。臉上的化妝令人皮膚發癢，身上穿的華麗和服和腰上纏得緊緊的束腰讓他很不自在，他睜著一雙死魚眼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妖，很想逃跑卻又礙於西鄉的威脅，倒也沒敢真的偷溜。

 

「討厭啦，人家都說叫我東美了。我都已經說第五次了，媽媽桑吩咐我絕對要好好看著你唷，今天可是客人滿座的大日子，大家都是為了看頭牌來的，不能讓客人失望了！」顎美小心翼翼替銀時上妝，整理好頭髮，看著鏡子裡的銀時讚嘆。

 

「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捲子果然很適合扮女裝阿，那皮膚根本不需要在上粉底就已經夠白了，再加上那粉嫩的唇，如果我是男人肯定會無法自拔地愛上你的！」

 

「你本來就是個男的好嗎。阿阿快讓我離開這個地方，阿銀我還有正經事要做啊——」

 

「喲，這不是銀時嗎，你也來啦。」

 

聽到熟悉的蠢蛋嗓音，銀時面無表情回頭，果然看見早已整裝完畢的桂。

 

「假髮，你在幹什麼。」

 

「不是假髮，是假髮子。西鄉殿說今天上工薪水加倍，攘夷活動是需要很多經費的，身為首領我當然要為了國家的前途忍辱負重——而且我怎麼能讓你專美於前呢，第一頭牌的頭銜絕對是我的！哈哈哈！」

 

「你那顆腦袋果然除了長頭髮之外就沒有長過其他的東西了嗎！還是你的腦袋早就跟著這個腐敗的國家一起腐爛了？第一頭牌什麼的誰要跟你搶阿！」

 

「銀時！跟我用UNO決定誰才是第一頭牌吧！我玩UNO很強喔。」

 

「……」果斷放棄跟笨蛋溝通，銀時轉頭尋找能溜出去的空檔。

 

一雙手突然搭上他的肩，桂小太郎一臉認真地說出誘惑的條件。

 

「銀時，西鄉殿說了，如果你不逃跑，乖乖工作一個晚上，他會付你三倍薪水。」

 

「三倍？你確定？」銀時雙眼放光，立刻對金錢的誘惑屈服了。

 

「好吧，阿銀我勉強幫那個妖怪的忙好了，說好三倍的薪水喔！」

 

 

 

 

 

另一方面，怒氣沖沖的土方來到萬事屋門前，用力敲了敲門。過了不久，新八前來應門，看見土方有些驚訝。

 

「土方先生，有什麼事嗎？」

 

「那個天然捲人呢？」

 

「你說阿銀嗎，他今天一早就被西鄉小姐抓去人妖酒店了。」

 

人妖酒店？土方意外地睜大眼，氣倒是消了。

 

問明了地址，土方簡單向新八道謝過後叼起一根菸，往人妖酒店的方向走去。

 

「人妖酒店？天然捲去那裏幹嘛？」

 

 

 

 

 

夜幕低垂，夜晚的歌舞伎町比起白天更加人聲鼎沸，四處都是情侶互相依偎，更襯得土方形單影隻，孤單得慌。

 

一路上土方不耐煩地推掉好幾個見他孤家寡人黏上來的藝伎，那些女人散發出的濃烈香水味便讓他不禁思念起那人身上總有的甜膩味道。

 

明明是個大男人，卻視糖分如命。

 

說也奇怪，不愛甜食的自己看著那人大啖甜得牙酸的甜食那副幸福模樣，竟然也產生「似乎很好吃」的錯覺。

 

看著路上那些女人濃妝豔抹，土方莫名聯想到那人熟睡時絲毫沒有防備露出的白皙後頸。

 

無奈一笑，土方覺得自己肯定對某個白髮捲毛上癮了，而他卻不想戒掉。

 

如菸癮般無可自拔。

 

來到人妖酒店，土方抬頭看了看招牌，嘴角抽了抽。

 

這平常打死他也不肯來這種地方，但是今天……

 

天然捲究竟在這裡幹嘛？

 

一面嘀咕著，土方仍舊推開門進去。

 

 

 

 

 

「歡迎光臨！」

 

「唉呀客人您好帥，今晚讓田美陪你度過吧！」

 

土方找了個隱蔽的位子坐下，只要了一瓶酒，就斥退了所有想前來搭訕的人妖，目光不停搜尋著店裡那抹熟悉的存在。

 

真是的，這種地方真讓人不自在。

 

「客人是第一次來吧？請問想要哪位姐妹陪您喝酒呢？」顎美見土方一個人，熱情地過來搭話。

 

土方一瞥眼發現了銀時，在眾多人妖裡那頭白髮顯得更加顯眼，合身的華麗和服勾勒出屬於男人鍛鍊得宜的修長纖細，原本就白的皮膚上點淡淡腮紅，看起來更加水嫩動人……

 

但這一切都不是重點，一看見銀時這副扮相土方腦袋轟的一聲，花費了他全身力氣才把情緒和鼻血壓下不至於爆發。

 

「咳……嗯，叫銀……那傢伙過來陪我。」

 

順著土方眼光望去，顎美了然一笑。「阿，客人您是指捲子吧？真是內行呢，捲子可是我們店裡的頭牌喔！不過很可惜，捲子今晚已經先被人給訂走了，不然我推薦幾個姊妹給您如何？」

 

哪個混蛋敢跟老子搶男人！土方忍住衝上前揍人的衝動，婉拒顎美的提議，決定靜觀其變。

 

忿忿地灌下整杯酒，土方狠狠盯著銀時的身影。

 

天然捲，居然跑來這種地方賣笑，我看你事後怎麼解釋！

 

 

 

 

 

「奇怪，怎麼突然變冷了？」銀時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四下張望。

 

「怎麼啦小捲子，酒喝的不開心嗎？」坐在旁邊一個肥肚油腸的男人猥瑣地笑著，鹹豬手不停探向銀時大腿，都被銀時閃開。

 

「沒有那回事喔，大人今天喝得盡興捲子也很開心喔～」阿阿這混蛋再摸阿銀屁股我就要剁了你的手！銀時臉上假笑快要掛不住，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將手中酒瓶砸向那個豬腦。

 

可惡，這身和服布料一點都不保暖，害他快要冷死了！

 

「哈啾！」銀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男人見狀嘿嘿一笑，張開雙臂就朝他擁來。

 

「小捲子會冷的話來哥哥這裡取暖吧……」

 

終究忍不下這口氣，銀時猛地跳開兩步將酒瓶砸向男人，卻在中途被人漂亮接下。

 

「捲子，這樣對客人很危險唷。」西鄉抓住酒瓶，另一手揪住銀時後頸。

 

「阿哈哈，不小心手滑了。」銀時暗中使力想掙脫，西鄉像拎小雞一樣把銀時扔到台上，和桂站在一起。

 

「接下來是今天的特別節目——選花魁！」

 

喂喂特別節目什麼的阿銀我怎麼沒有聽說阿？西鄉那妖怪又想搞什麼阿阿好想回家——

 

心中抱怨不斷，偏偏看到台下西鄉做出割脖子的威脅動作後銀時也只能乖乖站在台上不敢造次。

 

「喂喂饒了我吧，阿銀我一個大男人選什麼花魁阿？」銀時不耐煩地挖著鼻孔，無視西鄉殺人的目光小聲嘀咕。

 

「捲子，今天我會證明我假髮子比你還要受歡迎的。」桂完全樂在其中，掩袖遮臉對台下拋了個媚眼，惹得台下抽氣聲不斷。

 

「算了，假髮，你沒救了。」

 

「不是假髮，是假髮子。」

 

看見銀時被調戲而大怒的土方原本要衝上前暴打那傢伙一頓，也因這異變呆了一下。

 

選花魁？天然捲？

 

話說旁邊那人怎麼看怎麼眼熟……

 

「我來說明選花魁的規則，每個人都能夠支持您心目中的花魁人選，用任何有價值的物品，包括金錢，贈送給您支持的人選，最後總價值最高的人便奪得今晚的花魁！」主持人的話打斷了土方思緒，他皺了皺眉，目光沒離開過銀時。

 

呿，看來又被捲進麻煩事裡了。

 

土方斟了一杯酒，正要喝下。

 

「另外，作為獎勵，拔得頭籌的客人今晚能夠和花魁度過美好的夜晚！」

 

「噗——」聽見主持人最後一句，來不及吞下的酒全數噴了出來。土方胡亂擦擦嘴，一雙眼瞪得老大。

 

這是什麼活動阿！根本是在吉原才會做的事吧！那個混蛋天然捲居然還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在挖鼻孔！

 

算了無所謂會看上那傢伙的人除了他以外大概也沒人會喜歡那個懶散死魚眼糖份控的大叔吧……

 

 

 

 

 

 

「有沒有搞錯啊，這簡直是把阿銀我當成商品來販賣了吧？」銀時白了一眼西鄉，後者無聲用唇形說「保證不會有事」。「最好不會有事，我可以直接棄權嗎為什麼要讓一群男人拱著當花魁阿？」

 

「捲子，你怕會輸給我嗎？」

 

「要比腦袋通風程度的話的確沒人能贏過你。」

 

「現在，活動開始！」主持人一宣布，台下便開始熱烈騷動起來。

 

「我出一千，給假髮子！」「一千五，假髮子！」「這是我訂婚的戒指，價值三千，假髮子請收下吧！」

 

喂喂連訂婚戒指都能送人，跟你訂婚的是誰啊乾脆解約算啦……土方點起一根菸抽了一口，對比其餘人爭先恐後地喊價，他興趣缺缺地喝著酒。

 

從剛剛開始所有人的目標都是假髮子，天然捲那傢伙還真是沒什麼人氣阿。也罷，這樣還比較省心，不必加入這場亂局……

 

是說，哪來又冒出一個如此眼熟的假髮子，他究竟是在那裡看過呢……

 

「八千，給小捲子。」突如其來的高價一時讓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將目光轉向發聲人，竟是那名肥肚油腸的中年男子。

 

 

 

土方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機感。

 

 

 

「八千，真是驚人的數字，還有人要出價嗎？沒有的話……」

 

土方扯下領扣，那是去年真選組眾人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的禮物，他拋給身旁一名服務生，淡淡地道。

 

「幫我傳話，這個領扣，一萬，給捲子。」

 

敢跟我搶人？老子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嘩——」再次震驚全場的高價讓店裡一陣嘩然，所有人東張西望找尋這個神秘的出價者，台上亦產生一些小騷動。

 

「喲，銀時，你的人氣還挺高的嘛。那個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有那麼多錢不如拿去賭場說不定可以大撈一筆呢，拿來這裡揮霍還真是浪費。」銀時同樣掃視著台下，想看看究竟是哪個有錢人，然而土方特地選的位子太過隱密，銀時找了好久仍沒發現土方的蹤影。

 

「二萬！給捲子！」中年男子將一疊鈔票扔在桌上，眼神猥瑣地盯著銀時，勢在必得。

 

土方一挑眉，解下手錶扔給服務生，眼神冷冷盯著敵人。

 

「五萬，捲子。」

 

此時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場搶人大賽，一次次高得離譜的價碼讓全場氣氛緊繃到最高點。

 

山雨欲來。

 

「什麼！可惡的傢伙，到底是誰！」中年男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吩咐身旁手下把所有鈔票全掏出來押在桌上。「八萬！」

 

嘴角輕蔑一勾，土方掏出支票寫了幾個數字扔在桌上，仰頭將殘酒一飲而盡，從後門大步離去。

 

服務生低身拾起支票，仔細檢查好幾遍，顫抖地高喊。

 

「十四萬！」

 

「怎……怎麼可能！」中年男子恨恨地摔了酒杯，不甘心地看了台上銀時最後一眼，快步離去。

 

「在此宣布，捲子以十四萬當選花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