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頂。
土方十四郎一早醒來只有這個感想。
全身肌肉都在叫囂著抗議要罷工,皮肉撕裂的痛感熱辣辣地焚燒著每一條神經,相較之下腦門上一抽一抽的偏頭痛就如同米飯上淋滿的那一大坨酸味蛋黃醬一樣和藹可親。
四周不停傳來窸窸窣窣的惱人雜音在他嘗試著撐開沉重眼皮時變本加厲,鬧得他腦袋嗡嗡直響。
「副長好像醒了,副長、聽的見嗎——」
「吵死了!」土方怒吼出聲,聲音卻意外的微弱。他眨了眨眼,好一會才看清周圍情況,幾乎整屯所的人都圍過來了,山崎退一臉感動的蠢樣讓他立刻一個拳頭招呼過去。
「十四,十四阿——我好擔心你阿!」猩猩……近藤勳一把抱住土方,鼻涕眼淚都往他身上抹去。
「呿,沒死嗎。」沖田總悟撇過頭哼了一聲。
喂總悟你這混蛋我聽到了哦你給我去切腹——本想這麼喊的土方一開口就是一陣猛咳,近藤勳連忙大力替他拍背。喝了幾口山崎遞來的水,土方又咳了兩聲,沙啞地道。
「都圍在這裡幹什麼,不用工作了嗎。」
「副長,你昨天受了那麼重的傷,大家都很擔心阿!」
「不就是一點小傷而已,通通給我滾回去工作,哪個被我發現在偷懶的小心我砍了你!」
全部隊員一鬨而散,只剩沖田和近藤局長還待在房裡。
「左肩二刀、腹部一刀,腿部和背部各三刀。這樣也算小傷,土方先生原來是超人嗎。」沖田漫不經心地數著,轉頭小小聲地說。「如果是我下手,才不會那麼不乾淨俐落呢。」
「誰是那種內褲外穿的變態阿!還有你抖S屬性爆發了嗎看到你旁邊散發的黑氣了阿混蛋——」激動過度的下場就是又一陣猛咳,嗓子眼嘗到一絲甜腥,土方覺得自己早晚會被這抖S小鬼害死,尤其是上頭還有個笨蛋局長。
「好了好了,十四你這麼激動等下傷口又裂開,來來先喝口水。」近藤又倒了杯水遞給土方,輕拍他的背幫助順氣。
「話說回來土方先生居然會被那一群攘夷浪士逼得渾身是傷,真是丟臉阿土方先生你還是去死吧。」
「你才去死吧。我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嗎!」
切,昨天預定計畫逮捕那群過激派攘夷浪士,他明明吩咐偷偷潛入將他們一網打盡,總悟這渾小子就這麼大搖大擺扛著火箭砲進去掃射,還往他這裡多開了好幾砲,害他行蹤曝光反過來被那群烏合之眾圍剿,就真的那麼想殺了他嗎!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土方剛喝了一口水,眼角餘光瞄見外頭長廊上背對這裡側躺的白色身影,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又全數噴了出來。
「咳咳——為,為什麼萬事屋那傢伙會在這裡阿!」
沖田和近藤互相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褓母。」
「換人!」
「這可不行喔土方先生,今天組裡還有其他行動,只有旦那有空喔。」
「就是阿十四,你今天就乖乖養傷吧。組裡的事情交給我,不用擔心。」
「我不用他照顧阿!話說為什麼請來照顧別人結果自己睡得那麼香阿!」
土方怒瞪著木頭長廊上的天然捲混蛋,後者自顧自打著呼嚕,絲毫無感這裡的騷動。
「總之就是這樣啦,土方先生和旦那好好相處吧,如果不小心斷手斷腳的話我幫旦那加薪哦。」
「總悟你給我去切腹,立刻,馬上!」
「所以說,天然捲,你究竟是來幹麻的?」總悟那臭小子,誰不找偏偏找了一個最麻煩的傢伙來!
「就說是委託嘛,老太婆威脅我要是再交不出房租就要把我賣到西鄉那裡當一輩子的人妖賺錢啦,不然阿銀我才不想來照顧蛋黃醬中毒加上尼古丁重度依賴症的多串呢。」銀時以極不雅的姿勢躺在長廊上,涼涼地挖著鼻孔。
「說過多少次了誰是多串阿,我是土方,土方十四郎阿混蛋!」前腳剛走一個總悟,後面又來一個糖分控,土方覺得自己腦血管瀕臨爆裂邊緣。
忿忿地拿出菸想抽一根,土方想起打火機在制服口袋裡,剛想使力站起來,牽動傷口,疼的他倒抽一口氣,腳一軟又跌回床鋪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見土方呈大字型撲倒在床舖上,平時的穩重帥氣消失無蹤,銀時毫不客氣地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混蛋……咳咳咳咳——」雖然滿腹怨氣,苦於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土方只能捂著傷口狠狠瞪著眼前那笑到被自己口水嗆著的白髮男人。
真選組的鬼之副長,真夠狼狽的。
銀時擦了擦笑出的眼淚,看著平時總是十分強勢,以冷靜帥氣的形象對外的那人難得的落魄模樣。清爽的黑直髮因為傷口疼的關係被冷汗黏成一條條,一雙青光眼佈滿血絲,或許是傷口裂開了,纏著傷處的繃帶隱隱滲著血。
更令人無言的是就算傷成這樣了眼前那人依舊堅持著翻出了打火機,顫著手啪啪的打不出火。
真是笨到無可救藥。
熱鬧也看夠久了,銀時決定還是遵守一下職業道德,他嘆了口氣,走到土方身前一把搶走菸和打火機就向後丟。
「適可而止吧多串君,喉嚨都受傷了還想抽菸,你不要命我沒意見,但是傷患死在我眼前有違阿銀我的職業道德阿。」
「喂你——唔阿!」土方的抗議在銀時隔著繃帶戳了一下傷口後轉成了慘叫。
「真是的,傷口都裂開了,不好好照顧自己鄉下的媽媽會傷心的阿多串君。」
銀時找出醫藥箱和繃帶,熟練的替土方重新包紮。
這天然捲,意外的溫柔呢。
土方看著眼前專注幫他包紮的銀時,屋外陽光射入屋內,灑落在銀時的側臉,更襯出皮膚病態的蒼白和眼睛下方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等等,黑眼圈?
土方驀地想起沖田臨走時丟下的一句話。「旦那他阿,可是從昨晚就一直守在這裡了哦。」
「好了,別再把傷口撐裂了。」銀時包紮完畢,正要起身,冷不防被土方捉住手臂。
「幹麻阿多串,看上阿銀我了嗎?」銀時想抽回手,又怕扯動傷口,索性順著他讓他抓著,不耐煩地摳了摳耳朵。
「我說你該不會——」整晚沒睡在擔心我吧?
可惜土方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兩人動作不約而同停滯,同樣察覺一股濃烈的殺氣向他們所在處直撲而來。
「可惡,難道是昨天那些雜碎嗎……嗚噗——!」土方搖搖晃晃拔出村麻莎站起來,卻被銀時一腳踹到屋子最深處。
「咳咳,混蛋你搞什麼!」
「重傷患就躲一邊涼快去吧,別來礙手礙腳。」銀時抽出洞爺湖擋在房門口,面對著庭院中十數個舉著刀的浪士,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抱歉阿,這個男人,不是你們動得了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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