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水窪

「這個男人是誰？」

本來想搞偷襲的浪士們沒料到會臨時殺出程咬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上前。一個領頭的浪士上前一步，皺著眉頭打量眼前散發出強大氣勢的白髮男子。

「閣下何人？為何要袒護真選組？」他調查過真選組所有成員，不記得裡頭有這號人物，應該說，現在還在江戶活動的武士中，從沒見過像這樣只是拔刀一站就擁有如此懾人氣場的男人。

突然地，眼前身影和多年前攘夷戰爭上馳騁的那抹雪白重疊在一起。他曾遠遠望過一次，那身白染上層層疊疊的鮮紅，宛如戰場上燃燒的烽火般顯眼明亮。

受到無數人敬仰及畏懼的，染血的夜叉。

「難道說，閣下是……白夜叉大人！」

血色紅眸在聽聞「白夜叉」三字時驀地一闇，屋內的土方察覺前方背影幾不可見的微微一頓。

「為什麼白夜叉大人會站在真選組那邊？」

「難道您已經淪為幕府的走狗了嗎！」

「怎麼會……」

身後不斷傳來浪士們的竊竊私語，領頭的男人平舉起刀，神色沉重，微微顫抖地道。「既然您背棄了武士道，我有義務替您執行介錯。」

「你說我背棄武士道？少開玩笑了。」銀時將木刀收至身側，緩緩躬起身，平時總是死氣沉沉的紅眸此刻宛若燃起焰紅火光，帶著比血還要濃稠的情緒。

「我早就說過了，遵守別人定好的武士道一點意義也沒有。」

「為了這個廉價的國家戰鬥什麼的從來就不是我的本意，一直以來我戰鬥的目的，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和東西。這，才是我的武士道！」

呼吸逐漸放淺，調整吐息，繃緊每一條神經，宛如一隻蓄勢待發的豹。

焰紅雙眸在日光照耀下閃閃發光，銀時略略瞇起雙眼，木刀拉出一條平穩的弧線。

「想要我的人頭，儘管來吧。」

「大家上！」利刃在陽光下閃耀出銳利的鋒芒，十餘人發一聲喊，拔刀衝向前。

一人揮刀自背後砍下，銀時俐落反身以木刀格擋，另一人乘機從身側向他直刺而來。

「呿！」沒有躲開，銀時直接伸手抓住刀尖，矮身一個橫掃撂倒一人，反手一扭，竟將刀直接奪了過來，一個斬劈從敵人的左肩直劈至右腹，鮮血迸灑出來，濺在銀時的身上、臉上。

沒有時間抹去濺在自己身上的鮮血，銀時回身劈開一名背後偷襲的人，刀身相碰的鏗鏘聲如助戰的鑼鼓般令他心跳加速。

舔了舔唇角沾上的鮮血，瞳孔略略擴散，心跳撲通撲通地跳著，沸騰的血液在喧囂著渴望更多戰鬥。

土方愣愣地看著庭院中沉浸在戰鬥中的男子。

隨著激烈動作飄揚的寬鬆和服染上了濃稠血紅，那無任何色素的髮絲一旦染上鮮血，即使在硝煙四起的戰場上依舊如此明亮懾人。

劈開擋在身前的敵人，不停地向前。

在攘夷戰爭中嶄露頭角，如絢麗煙花般大放光采的，白色的夜叉。

他知道這個男人雖然平時總是吊兒郎噹，其實比誰都強。

所以輸給他，他並不懊惱。

但現在看著眼前的人，一股焦躁感襲上心頭。

彷彿那染著赭紅的雪白身影下一秒就要融化在刺目的日光中。

「該死，我們撤！」捂著腹部的傷口，領頭浪士指揮僅存的兩三人趕緊撤離。

銀時也收了手，丟開缺痕累累的武士刀，汗水和血水混雜著滴進眼裡，他不耐煩地抬手抹開。

土方撐起身體，一瘸一拐地走近銀時，直視進那雙交雜了無數情感卻又混亂的像一灘死水的紅眸。

「身分曝光了阿，你想怎麼處置呢，鬼之副長。」

明明是在笑，卻是用比哭泣更扭曲的表情微笑著。

土方點燃一根菸，在銀時身邊站定，緩緩吐了口白煙，望著煙絲如那人捲曲的頭髮般蜷曲繚繞，逐漸消散在天空中。

「今天受傷頭暈，我什麼也沒聽到阿。」

扭頭看著對方因自己的回覆呆怔著說不出話來，土方心情莫名愉快地丟開菸，執起銀時的手，審視著剛剛奪刀劃開的傷口，低頭輕舔了一下。

鮮血的甜腥，和那人身上淡淡的甜膩，確認著這人存在的事實。

「你幹麻混蛋！」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無法思考，銀時瞪大眼望著眼前笑得一臉得意的土方。

「這種時候該好好叫我的名字吧混蛋！」土方哼了一聲，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看著湊近的帥氣臉龐，平時嫌棄的青光眼此時深刻印著自己的倒影，銀時不由得恍了神，心中渴望戰鬥的慾望緩緩回復平穩，緊繃的身軀此刻終於真正放鬆下來。

「......好痛！天然卷你幹什麼！」土方捂著吃痛的嘴唇退開兩步，伸手一摸，已然見血。

銀時瞇細了眼睛，笑得一臉狡黠。「這是你調戲良家婦女的代價！」

「副長，你坐在走廊上傻笑個什麼勁？咦咦，為什麼嘴唇也受傷了——！」

無視自家監察的大呼小叫，土方心情很好的抽著菸。

「真是，彆扭的傢伙。」

-END-